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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花纷飞。穿过长长的游廊,冬日里的听荷轩残败凄凉,他们度过新婚夜的地方,谁能想到这里的厢房里藏着一间暗室谢随理了理衣冠,那些进府查探之人也是愚蠢得很,他们光顾着搜寻他暗害冯妙瑜的证据了,根本没想过冯妙瑜其实还活着,人就在长公主府里。屋门被人轻轻推开了。
熟悉的脚步声,熟悉的人,冯妙瑜微微掀起眼皮。嘴唇干的发裂,她用嘶哑的声音嘲弄道:“你来做什么,是嫌把我关在这里不够,还打算往我脖子上再套个狗链子?”
新年那日她赏了谢随一记耳光。翌日一早,谢随又巴巴儿过来说好歹夫妻一场,最后再一起喝杯茶可以么。她是昏了头,瞧他可怜,一时心软便点了头,都没想过他这几个月趁她不常回府早早收买了府里的下人们——他竟然敢给她下药。
一耳光果然还是太便宜他了。冯妙瑜咬着牙在心里恨恨地想,早知今日,她那晚就该抄起一旁的大花瓶朝他头上来两下的,当场死了最好,再不济砸成个傻子,她也绝不会沦落到今日这地步。
命运全数掌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的笼中之鸟。
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?
冯妙瑜扭身背对着他拿了簪子去挑灯花,火烛跳动,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不把内心的不安表露在脸上。
“妙瑜,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。只要你肯留在
我身边,我怎么忍心……“谢随顿了顿,又放软了语气温和道:“等天气暖和些,我们再一起去临江游玩如何?这次我们尽可在那边多待上一段时间,我叫路安在后院里种了许多花树果树,有你喜欢的西府海棠,玉兰、木香、槐树……还在院里新搭了个葡萄架子,入夏午后我们可以坐在底下乘凉摘葡萄吃……”
他如走入末路的赌徒般固执地向她描绘着心中的图景,字与词如织娘手中的梭子川流不息地编织着金黄美好的画卷,冯妙瑜只是沉默着,时不时报以冷笑。说到动情处,谢随下意识想要与她靠近些,也许像往日那样伸臂将她搂在怀里……冯妙瑜见状却猛地往床榻里面缩了缩。
惊恐而又戒备的眼神,虽然只有一霎,却足以让谢随心里抽痛不已。那伸出去一半的手就尴尬地停在了空中。不上不下,不左不右,无处可去。
他,做错了吗?
“我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……罢了,没什么。抱歉。”谢随抿了抿嘴,讪讪收回了手。
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,这并不是他想要的。他想要的是举案齐眉,琴瑟和鸣,而不是如今这般她畏他厌他……也许还恨他。心里又酸又苦,谢随难受地想着。欺骗,下药,囚禁。完全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。做出这样的举动,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。他一定是吓到她了。但他也绝不会放任她离开。
因为失去过,太清楚个中的滋味,所以才会比任何人都害怕再一次失去。
他不能失去妙瑜。
总会好起来的。他转念又想。
只要好生哄一哄,时间久了自然会好的,何况她偏生是个恋旧又心软的人,谢随忽然就有些庆幸。两人都还年轻,等时间长了总会再有孩子的,她那么喜欢孩子,这么想虽然有些卑鄙,可看在孩子的份上,她总会对他多几分好脸吧?正好此时有人送饭菜过来,冯妙瑜昏睡了好几日,眼下身子还虚弱得很,谢随命人在床上支了张小桌,一盅文火慢煨的清粥,几十样小菜点心一字排开。
琳琅满目,精巧自不必说,都是冯妙瑜素日爱吃的。
“你睡了好几日了,就是和我置气,也总得先吃些东西才是。”谢随见冯妙瑜不动筷子,亲手舀了碗粥放在她面前,看她眼色低眉好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