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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量不回家,能在外面游手好闲一天是一天,到奥斯陆和曾经的高尔夫球友约了一场酒,听闻对方的妻子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,一个多月了,如果你把食指放在她的手心,她会用力握紧,这是独属于婴儿的拥抱。伊实用指尖转着酒杯里的冰块,笑说:“我知道,软的不像话吧,她有时还会舔你的指缝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球友问。
“有人给我科普过。”
穆里斯趴在他身上,说什么要从口欲期的遗憾开始弥补,然后抓着他的五指,用舌头挑。逗手背上突出来的青筋。她尤其钟意青筋,总是一路盯着看,像看蚂蚁搬家那样有耐心。他故意捏紧拳头保持充血状态,省了一笔逗猫棒的开销。
奥斯陆无聊,伊实久违地走进夜场,想像从前那样听些来路不明的事迹取乐,不料个个没趣不说,对酒的容忍下限也低到叫人蒙羞的地步。怎么,喝不起了啊,垃圾货们。
钓鱼吧。伊实主动邀约布鲁克到新鲜的海域钓鱼,不如说喂鱼,他搅了两公斤的鱼饵,鱼钩上的小营小利只能算过瘾,真正的芸芸众生是每隔五分钟抛一坨鱼饵下去,且岸边没有网等着它们。
“如果你和我一样注定要孤独终老的话,就伪造我的字迹写遗书,继承我的所有财产吧。”布鲁克说。
伊实掐灭烟头,盯着海面,嘴里吐出一团朦胧,说:“现在就给我,臭老头。”
“现在是你哀悼的时间。”
“你哀悼了六十多年,快成一种诅咒了。”
布鲁克舔牙,哼哼:“你马上就知道了。”
伊实又拉上一条鱼,丢进水桶里。收获比以往都丰盛,看来领头鱼只报备了这里的资源没报备危险。
“当真没机会了吗?”布鲁克问,他早就降低了和伊实一起钓鱼时对鱼儿的期待,所以分出神思戳人家痛点,“你们只是隔了几个国家,又不是隔了一个墓碑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伊实的眼底仍旧死气沉沉,“大陆漂移最好给我搞快点。”
布鲁克望向白色的天空,说:“你要是觉得挪威待腻了,就去莫斯科住上几年,莫斯科待腻了,就回加州欺负马森一阵子,总能找到称心的地方。”
伊实不说话,闷头放线。
“还要是念念不忘,来场三十天的亚洲旅行,总能找到称心的脸。”布鲁克传授着人生失败的经验和错误的处理办法,他当然知道这些是错误的,因为在他自己身上就没有奏效。无论是六十年前还是现在,他都没有丝毫长进。宣传广告式的安慰,仅仅出于他活到了这个愚钝的岁数。
水桶装了太多鱼,活泼的一只踩着其他只蹦出来,啪唧摔在了地上,随后更激烈地挣扎。伊实瞥了一眼,无动于衷。
“布鲁克,鱼飞了。”他提醒道。
布鲁克走过去抓起它,滑溜溜地丢回桶里。伊实放下鱼竿,拎起桶,撒向海面。
“嘿!”布鲁克一惊,“我们的鱼!”
“不钓了。”伊实说,“它们长记性了。”
况且会做鱼的人也不在了。
晚餐是烤牛排和沙拉,伊实往沙拉里挤了一盒冰淇淋,否则冰箱没有合适的位置留给他冻冰块。
洗衣机停止转动,伊实把衣物取出来,再放进烘干机。过了两分钟,他又打开烘干机,把女士线衫和文。胸取出来,重新关上烘干机。
这座房子闹鬼,时常多此一举。
他手掌上的每一粒毛孔都在吸。吮衣服的湿气,章鱼触角般黏糊糊地缠上他的手腕,怎么甩也甩不开。
他打开手机相册,发现那张他最喜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