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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一路急行,没多久便到了北街,盛儿远远闻到一股焦糊气味,却又没有感觉到火灾后应有的余温。她曾听过海市蜃楼的故事,心中暗想莫非此地亦是某种幻象。
然而随着她逐渐接近北街,看清那漂浮在半空的浊烟,一个个烧成焦炭的人形呈现出向外逃走的姿势,却被永久地固定在只剩漆黑框架的房屋中。
她心中一凛,意识到眼前这场景绝不是幻象那么简单。
“之前县里一直没清理此处吗?”
“尸……尸体都是好好下葬了的……”胥吏发飘的声音传来,声线发颤,带了几分哭腔,“……即便没有下葬,也不可能保存这么多年啊。”而且还是这种死前逃跑的姿态。
盛儿忽然感觉脚底好像黏上了东西,低头一看,是一团融化的膏腴,她退后几步,仔细看了一会儿,发现这些膏腴亦为人形。
“这里也有……”
“还有我这。”
胥吏与衙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面,也都发现了脚下的异常,三人四下张望,地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人形油脂,皆为奋力伸手,向前奔跑的模样。
而在这些人形尽头,赫然是写有“北街”二字的闾门。
盛儿再转头望去,只见身旁已是焦屋,一只烧焦的人手几乎碰到了她的肩膀。
三人竟是已入北街,却浑然不觉。
胥吏被一具焦炭贴上了鼻尖,眼睛一翻就往后倒去,被衙役用棍棒一托,扶起来扇了一巴掌。
啪的一声脆响,连带着盛儿也清醒了几分。
“下次要不换一边……”胥吏欲哭无泪地嘟哝着,衙役刚说了声好,忽然怔住。
只见一具具被烧成焦炭、融化成油脂的人形,从屋中、地上起身,丰盈了血肉,长出了皮肤、头发、指甲,逐渐变成了活人模样。
漆黑的焦土生出一块块青砖,冒出一根根杂草,只剩桁架的屋子填上了墙壁、窗户、门板,屋子里传出了幽雅清越的乐曲,一名舞姬将琵琶举于身后,右腿提起,应乐而舞。
三人背身而立,左右四顾,身侧走过持壶饮酒的嬉笑行人,偶尔有人看到盛儿手里的钢刀,还会抛来两枚铜板,似乎把她当成了街头卖艺的伶人。
人群接踵而至,北街变回了那个喧闹繁华的街市,仿佛死去的人们都原样复活了。
“不对。”衙役看着一名身着绿袍、头戴官帽的行人,皱起了眉,“那不是县尉大人吗?”
胥吏定睛一瞧:“就是她!”
三人对视一眼,拔腿追了上去,如果……如果不是死人复活,而是走入北街的活人,变成了北街的一部分……
胥吏摇了摇头,不敢再想,免得想多了把自己吓晕,再被衙役扇醒。
三人明明跟得很紧,不错眼地盯着县尉背影,却因为人群越来越拥挤,不知被谁搡了下,便失去了追踪目标。
盛儿听到了胥吏的呼喊声,才要转头去看,忽然感觉到人潮停止了涌动。
远远近近地,所有房屋中传出的乐曲都变成了同一首,慷慨激烈,意气昂扬,自幼习乐的盛儿立刻听出,这是前朝末帝传下的曲目,名为《铸剑》。
据说,大夏亡国之时,曾试图举全国之力锻造一柄诛神之剑。
没有人知道此剑叫什么,为何会有此伟力,乐伎们世代相传,说这首曲子描述了锻造神剑的全过程,谁能习得曲中真意,谁便能获得神剑认主。
盛儿一直对此嗤之以鼻,若是大夏真的铸就了诛神之剑,又怎么会亡国呢?
然而此刻,在这本已焚毁的北街中再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