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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相熟的书商在临县娶妻生子,邀请他们夫妻过去吃孩儿的百天酒,两人就计划着顺路在周边游玩一阵再回来。“等我们再回来要到秋天了,那时候长姐只怕已经到盛京了吧。”周明有些不舍道。
冯妙瑜抿了抿嘴,轻轻说:“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一定会和他回盛京呢。”
“你难道不是这样打算的吗,”周明顿了顿,“长姐,你不会还没有原谅姐夫吧?”
冯妙瑜不答。
周明就笑道:“长姐,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小家子气了,总记着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,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,这么多年过去,闹闹都这么大了,你也该放下了。”
也该放下了?
这些人为什么都是如出一辙的自说自话。
分明做那些事的人是谢随,可如今她却成了罪人——只因为她不愿自欺欺人的放下,不愿自欺欺人说已经原谅了过去的一切吗?
人们似乎总是对好人格外苛刻,对坏人又过分的大度。
话本子的圆满结局不是“放下”,便是“原谅”。
可放下与原谅当真这般轻而易举
一句话,轻描淡写将过去的伤害与伤痛一笔勾销,可有多少人又是真放下,真的不在意了的这些年午夜梦回,她时不时还会做噩梦梦到那段被他欺骗,被他背叛,被他囚禁在长公主府的日子。窒息般的日子。
他是救了她。
可就因为他救了她,给了她一颗糖,合着她就应该忘了当年的鞭子抽在身上有多痛,笑吟吟对他投怀送抱,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了?
真好笑。
退一万步讲——是她求他救她了,还是说是她求他拖着病体来找她了?
感谢归感谢,原谅那是另外一回事。
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她原谅谢随,原谅又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呢。
冯妙瑜一言不发地进了屋。
这些天来为了方便,她叫人在屋里放了两架屏风做隔断隔了里外间出来,谢随睡在外间,她和闹闹睡在里间。
谢随这时候正在外间陪着闹闹胡闹。
兴许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没有在她们母女身边陪着,亏欠良多,所以他对这个孩子就格外宽容,但凡闹闹提出来的,他几乎是有求必应,简直要惯坏这孩子了。
冯妙瑜叫丫鬟先抱闹闹出去了。
谢随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圣旨和符节,心里就大概知道她上袁府是做什么去了。谢随问:“可是圣上下旨安排出使的事情了?”
冯妙瑜浅浅“嗯”了一声,背对着他收好圣旨和符节,“结盟地点定在了巫阳国都。我们这个月月底就从孤叶城出发。”
“那大概要走二十多天,”谢随缓步走到冯妙瑜身侧,眼下他虽然能下床走动了,可伤口还未痊愈,还得小心休养,不能剧烈运动,“加上收拾准备的时间,差不多要一个月。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冯妙瑜含混应道。
“那,”谢随顿了顿,“你打算怎么办?从巫阳回来以后,”他又靠近了一点,温热呼吸几乎贴着冯妙瑜的耳根,“我们带着闹闹一起回盛京,好不好?”
“谢随。你还记得在盛京的时候,有一天早上出门前我对你说过一句话吗?”冯妙瑜突然转到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上面。
“是哪一句?”谢随摸不着头脑。
他们曾一起度过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,谁还能准确无误的记着对方说过的每一句话呢。
冯妙瑜抬手摁倒妆台上的铜镜,转身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