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恨了他这么多年,苦怨生出的魔息足足滋养了魔族边陲的一个小镇。他破坏了谢衡玉曾拥有过的亲情、名望、身份,甚至引导他与池倾的爱情陷入一败涂地的境地。在他以银叶谷主的身份与谢渭相见之时;在他蛰伏于暗处,静静注视着谢衡玉和池倾的初见时;在他在玄冰火山的荒原上讥笑着谢衡玉得知真相的哀恸时……
他的心魔一直在壮大,他恨不得一次次将谢衡玉踩在脚下。
这是他应得的、这是他应得的。
谢衡瑾冷冷注视着谢衡玉,手中紧握的剑不在颤抖,他双眼漆黑,蒙着浓重的魔息,霍然抬剑,起势凌厉地朝谢衡玉斩去。
然而就在谢衡瑾剑势起落的瞬间,他瞳孔俱颤,忽然捕捉到了谢衡玉周身那孱弱不堪,却又瑟瑟发抖的剑意——许是察觉到死亡的逼近,那护体剑意竟然试图突破谢衡玉的压制,孤注一掷地朝谢衡瑾而来。
可是……谢衡玉为何要压制那护体剑意?是不愿螳臂当车,还是……
谢衡瑾眯起眼,在那千钧一发之际,忽然察觉到了那透明剑意之中,竟然细细缠绕着理不清的墨色|魔息!
谢衡瑾脑海中轰然炸开一阵雷响,周身四方天地仿佛都在震荡,那被他反复抄写几十遍的心经,此刻终有一句话,清晰可辨地自他脑海中浮现。
“无色澄明之境,得大自在。”
他反复誊抄的几十遍中,从来不曾明白——什么是无色,什么是澄明之境,什么是大自在。
可是现在,这些仿佛都不重要了。
他明确地意识到——谢衡玉是在求死。
为什么求死?
——因他生了心魔,那护体剑意中纠缠的丝丝缕缕墨色便是证明。
谢衡玉从妖域返回天都,又从唐呈别院搬回谢家这小小院落,如此漫长的岁月中,没有太多人见过他,更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戈壁州经历了什么。
除了池倾与谢衡玉本人之外,只有谢衡瑾最最清楚那一切。
谢衡玉会生出心魔,他早有所料,只是他没有想到,谢衡玉竟想以他为剑,替他了却心魔。
不管那大自在的无色之境究竟是什么,他才不如他所愿。
谢衡瑾手一抖,在剑招释出的须臾骤然反手,魔息同时反噬,连同浩荡的剑意一同自谢衡玉面前抽回,重重打入谢衡瑾的体内。
长剑在收回的须臾脱手落地,谢衡瑾捂住心口连连疾退,全身骨骼在那被魔族邪术勉强拼凑的身躯里咔咔作响,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缝,游丝般漆黑的魔息正从其中溢出。
而在谢衡玉的神识视角中,谢衡瑾背后那暴虐的心魔魔障,此刻如被撼动,竟显出几分颓势。
他垂下头,默默收回了神识,忽而颓然倒地,朝着倒转的天地轻轻笑了一声。
他不是轻易求死的人,可这么些年,也活得十分厌倦。
激谢衡瑾向他出手,他本就做好了两种准备。一种,他借谢衡瑾之手根除心魔,下场或死或残,倒也清净……
还有一种,便是如今的情形——谢衡瑾临时反悔,不再朝他出手,而这决定对于谢衡瑾的心魔而言,也不失为一种重挫。
只是,谢衡玉此刻觉得很累。
甚至对他而言,或许还是第一种结果,更加干脆简单一些。
他在地上躺了很久,院落中很是寂静,谢衡瑾强行收剑遭了反噬,如今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到哪去。
他听他艰难地喘息,许久,他才重新听见他的脚步。
谢衡瑾推门而出,脸上又戴上了那张欢喜面,整个人